水盈花🌸

Salty Fish

【带卡】Fall In Love With You

 
●现代AU,驯兽师土X摄影师卡,俗套的久别重逢和双向暗恋,OOC有,幼儿园文笔

●不确立恋爱关系直接上撩请注意,非常非常矫情的两个人请注意

●一发完结,全文1w2

●高浓度糖水请放心食用

原本只是想写马戏团paro的但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种鬼样子……(捂脸)
我果然没有浪漫情怀QAQ






Ⅰ、

当这座城市的第一朵花为将要来临的春天而尽情绽放时,旗木卡卡西收到了来自宇智波带土的一封信。

彼时正是清晨,他身上就套了一件羊绒毛衣和松垮垮的薄外套,哆嗦着伸出手颤巍巍地翻开绿漆信箱的箱盖,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摸出一份杂志来。他吐出一小口热气把小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去,倚着信箱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摄影作品是在……四十三页……”

看到自己的作品,他的眉眼总算染有了几分笑意,一双秋水般澈亮的浅灰色眼眸也变得炯炯有神。风呼啸而过,卷起杂志的内页哗啦哗啦翻过好几页,最终停在了夹着一张宣传册的那页封底上。

卡卡西捏住薄薄的册子边缘成功把它从杂志里抽离出来,发现背面用别针别了一个橘色的信封。他合上信箱箱盖走回自己家里,换上拖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小刀割开表面上一层红铜色的火漆,把信封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了桌上。

一封仔细折了三折的信纸和一张票子——马戏团的入场票,还是前两排的VIP特等座。卡卡西觉得眼熟,随手拿过一旁的宣传册看了几眼,那正是世界顶级的“晓之马戏团”进行环球巡回演出的布告。

卡卡西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几乎是立刻展开了那页信纸,掐着边角处的指尖因为太过于用力都开始泛白了。纸张上龙飞凤舞只寥寥写了几行大字,但卡卡西却俯下身子凑近了去看,一个字儿一个字儿都给认认真真地读了出来。

“致亲爱的卡卡西……”

“我的下一站选在了你所在的那座城市,三号下午在市中心的国际大剧院有一场我们的演出,有时间来看看吧。”

“唔……或者实在没空,见一面吃个饭如何?”

“总之怎样都好,很久没见了吧。”

没有署名,只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几行字,像极了那个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一贯作风。卡卡西攥着信纸的手却不受控制地被名为激动的情绪所支配着,微微颤抖起来。

十年了,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一次也没有。

十年前的宇智波带土走了,带着男孩子未褪的青涩和一身为卡卡西而得来的半边伤疤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卡卡西印象里的带土,从此就永远停在了韶华方好的十六岁。

琳出国留了学,偶然一次曾在异国的街角见过带土。从她的描述里,卡卡西听得出来带土已然成为了强壮而帅气的男人,也常作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著名马戏团的团长出现在各个被姑娘们尖叫着围观的公共场合里,用极灿烂的笑容来吸引所有的闪光灯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和带土不同的是,卡卡西总躲在杂志里最靠中间的那几页上,和他平平淡淡又不乏美好的风景照静悄悄地待在一起。带土走后他愈发安静了,可能是某个下着小雨的午后,他会特意坐几公里的车到有卖国际杂志的书报亭去,紧张或是不安地低下头,用微凉的鼻尖轻轻摩蹭着带土采访专栏的那一页纸面,在同样安静的雨丝里散发出少许难得的暖意。

杂志里带土的相片也许做过滤镜的调整,那张卡卡西觉得好陌生好陌生的脸无故而变得更加鲜活。他的指尖反复来回摩挲着那层纸面,仿佛这样就可以通过某些奇特的媒介碰到那个人明亮的笑容一样。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带土的脸很软,至少以前绝对是这样的。但是带土却热衷于捏卡卡西的脸,直把他惹得又是炸毛又是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才会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恋恋不舍地放开自己的手,转而笑嘻嘻地抵御起卡卡西不甘落后的反击。

【哇啊!疼疼疼疼疼笨卡卡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吗?!我的脸都肿了——你看!是真的肿了!】

【笨蛋带土……谁叫你先捏我的脸的……活该。】

【可是笨卡卡的脸是真的很软,手感也是真的很好啊,就像软软的奶油蛋糕一样,看起来特别好吃。】

【你的脸才是蛋糕!笨蛋!……还疼吗?】

【疼……轻点啦!】

卡卡西不指望再一次从带土嘴里听到这些幼时稚嫩的玩笑话,带土已经长大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乐于和自己嬉闹的单纯少年了。

带土现在是什么样的呢,他过得还好吗?

信纸的边角染了卡卡西呼出的微微湿气,像被露水沾湿的花瓣一样蔫了下来。他把信纸按照原来的折法好好地又给折回去,仰起头注视着窗外白色的飞鸟一掠而过。

他……偶尔会想起我吗?





卡卡西还是去了带土所说的那场演出。

他入场的时间有点晚了,马戏团表演已经开场了五分钟,主持人正站在投射下一束白光的舞台中央激动地说着他滔滔不绝的开场白。卡卡西在观众们震耳欲聋的掌声里总算找着了他那个座位——还好,还是空的。他刚刚才坐稳,一瞬间舞台上的灯光全部亮起,一场期待已久的演出拉开了序幕。

世界顶级的马戏团确实不容小觑,一上来就是花式跳火圈这样高难度的几十个动作。滑稽装扮的小丑脚下踩着巨大的滚球,衣服上的三色条纹在火光的照耀下色彩鲜艳,几乎要和暗得醉人的灯光融为一体。象和虎的嚎叫刺耳且响亮,几欲要震坏卡卡西脆弱的耳膜。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

七彩的旗帜在背景板上肆意飘动,舞台正上方的巨大灯球变换起令人眼花缭乱的耀眼光色。卡卡西从没来过如此喧闹的场所,此时只觉得有种轻微的眩晕感,飘飘然就要飞上了天。

他的双眼已然辨不清这会儿又是哪个精彩绝伦的节目了,只剩下混杂成映像的灯光和人影相互交杂,一层层覆盖住他全部的视野。

忽地耳边没了声响,卡卡西疑惑地扭过头,一瞬间周遭的灯光又都灭了下去,全场黑漆漆的,就如同还未开场前那样,寂静无声。

这是……演出结束了?

不,不是。

卡卡西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他一直期待的东西将要乘着虚空而来。在他心底扎了根的那份无法言明的情感,如春天里萌发的嫩芽悄悄探出了头。

是他,一定是他。

他听见踏着水泥地板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就有一队马匹疾奔入场,绕着舞台的正中心围成一个圈。灯光骤然亮起,观众里有人惊呼一声,对面那片观众席的后面,飞出来好大一群色彩斑斓的虎皮鹦鹉。

卡卡西眯起眼睛,企图借此来缓解突如其来的不适感。待视野终于开始清晰起来了,他发现舞台上赫然多了一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硬朗坚毅的轮廓线所勾画出的脸庞上带着他看了至少不下上百遍的最最熟悉的笑容。



他的心跳蓦地快了一拍。

鹦鹉纷纷扬扬的彩色羽毛悠悠地往下飘,舞台上那人摘下头顶黑色的圆顶礼帽,华丽得体的衣着因为这个动作而堆出些许不明显的皱褶。带着伤疤笑得肆意的高大男人只轻吹一声口哨,弯起的唇角显露出自己毫不掩饰的戏谑。

男人沙哑的嗓音缓慢而低沉。

“——Welcome my party , baby. ”

乌压压的观众席先是死水般的寂默,继而爆发出姑娘们疯狂而痴迷的尖叫。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是宇智波带土!!”

“真人比宣传册上的还帅!!救命我要死了!!!”

立在人群之中的卡卡西看着他,感觉自己沉寂的灵魂也跟着狂躁,像匹脱了疆的野马奔腾在呐喊声的天地之间。剧烈的晕眩环绕在他的脑海里,刹那间点燃了他藏在身体深处所有的兴奋和激情。

只有带土,只有他——才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沉沦于其中。

卡卡西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兀自也站了起来,和那些观众们一样奋力挥舞着双臂,拼了命地高声喊着他的名字。带土好似一颗重磅炸弹,把他原本安静内敛的性子给炸了个灰飞烟灭。

那还是带土,他所认识的那个有着一股子闯劲儿的发了狠谁都拦不住的带土。

真是太好了,卡卡西想。









Ⅱ、

演出结束以后卡卡西站在了化妆间的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上放了整整十分钟却迟迟没有拉下它的勇气。偶尔有路过的粉丝或是工作人员都奇怪地瞥他一眼,害得他又是脸红又是不知所措,想到自己就这样愣愣地傻站着似乎并不大好。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带土,那个他十年里从未联系过的人。带土有他自己的世界了,并且那是个非常美好的世界——他曾经对卡卡西说过自己的梦想,而现在也得以如愿。

【要是我长大了,我就会跑到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去,叫很多很多不同的人都会认识我!我会给他们讲我和你的故事,这样他们也就都认识你了!】

带土的眼睛亮闪闪的,里头盛满了星星一样美妙的憧憬。

【什么啊,你是要去当冒险家吗?】

【不一定啦,但是可以走遍整个世界这种事情不是很好吗?】

确实很好。

带土和他庞大的马戏团可能乘着巨大的热气球,在云层里穿梭着飞向各个等候他们来临的地方。热气球一定是五颜六色的,和他们表演时穿的衣服会是同样的风格,是不同颜色激烈的碰撞所留下的混乱痕迹,完美得没有任何瑕疵。

就如同宇智波带土这个人,也完美到了极致。

门被人拉开了,卡卡西很快就认出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开场那个脸上涂了油彩的小丑。他趁机侧身溜进化妆间里,遍布的都是成箱成箱的道具,有几个表演人员正自顾自地卸着脸上的妆容。卡卡西拉住一个刚卸完妆的紫发女人,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你们的团长……在吗?”

“是来找他的粉丝吗?”女人问。

“……算是吧。”

“本来化妆间是不让粉丝进来的,尤其是宇智波带土那群狂热的粉丝们。上一次就因为长门一时的心软,险些发生了踩踏事件。”紫发女人说着领他进到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前,神秘地笑着帮他推开了门,“不过嘛,你应该是个例外。我认得你。”

卡卡西努力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见过她。

“抱歉,你是……?”

“估计你不认识我,我们确实也没见过面。我认识你只是因为带土他几乎每隔几天嘴里就要念叨一回你和他以前的事情,我们听得耳朵都快起茧……”



“——卡卡西?”

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带土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惊讶地看着来人,双手还搁在领子上正费力地扯开正数第二颗的纽扣。当他看见卡卡西时,那双似被浓墨渲染过的黑色眼睛里立刻就溢满了铺天盖地的狂喜。

“开场前我都没看见你,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委屈地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配上那张并不适合卖萌的脸着实逗得卡卡西想笑。

“我来得晚,入场时表演早就开始了。”

紫发女人见状于是识趣地走开,以便于留给他们两个人单独的谈话空间。许久未见的两个老朋友面对着面都不可避免地沉默下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卡卡西先前注意到了他死命扯着领口要把扣子给扯下来的小动作,未曾多想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耐心地帮他解开,自然而然地埋怨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生生勒得脖子发疼的罪魁祸首终于解决掉了,带土跟重获新生似的做了个深呼吸,盯着卡卡西一双好看得不行的手满不在乎地随口来了一句:“这不是有你吗。”

他不说倒还好,一说出口反而更尴尬了。

卡卡西没接他的话,带土就觉得心里莫名地发慌,不由得又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了?明明都这么久没见了突然提这个卡卡西会不会生气啊?果然我不该说那种话……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他的情绪为之改变的理由。

他赶紧拉过卡卡西的手就要踏出房间,选了个别的话题来掩饰刚才自己不经意间的过错:“这都六点多了,你还没吃过晚饭吧?附近的餐厅好像还蛮多的……”

他的手心因为不安而渗出湿热的汗意,不知道为什么,卡卡西想起他以前讲过的一个极形象的比喻——【你的手掌在流眼泪哦】。

卡卡西握紧了那只手,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汗水蹭进了自己的掌心。

他轻声说:“带土,我没生气。”

带土微愣,回头瞧卡卡西却还是那样没什么波澜的平静表情,只是那坚定的眼神让带土明白他说的话一定都是真的。

于是他放下了心。

“嗯。”





“作为演出的酬劳之一,游乐园官方声称我们可以免费乘坐园内所有的游乐设施,我们就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把整个游乐园都给玩了一遍。”

“你知道吗?迪达拉——就是第一个上场的那个小丑,他居然恐高哈哈哈哈!你都想象不出他硬被我们拉到摩天轮上那一脸惨淡的表情,配上台词绝对是一出特别精彩的喜剧啊哈哈哈哈哈!!”

带土坐在卡卡西的对面,头顶正对上意大利餐厅豪华繁复的花型吊灯,一圈圈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点。兴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响亮,引得旁人都投来不满的一瞥。他只好一边歉意地表示自己不会再大声叫嚷,一边赶紧降低了音量。

“在外面旅行的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回了国一下子改不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会让你觉得很困扰吧?我会努力改正的。”

卡卡西摇摇头:“没关系,我没有介意。”他的手指捏着咖啡勺的柄,搅开的波纹传到白瓷杯的内层杯壁上又渐渐隐入苦涩却香醇的咖啡海里,不见了踪影。

“要加糖吗?不,我忘了,你不喜欢加糖的咖啡。那……要加点奶吗?”

“不用,谢谢。”

带土就又开始述说他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了。他说起迎着爱琴海的夕阳顺利返航的游轮,说起乌尤尼盐沼里蓝天白云的镜面映影,说起夏威夷群岛大片大片茂密的椰林,还说起普罗旺斯广阔无垠的薰衣草花田。而卡卡西尽责尽职地扮演着他听众的角色,安静地聆听带土在世界各地留下的一个又一个脚印背后的故事。

“坐船横渡太平洋那次真的好险,差点就遇上了暴风雨,还好台风最后绕道而行了。”带土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又露出他一贯开朗的笑容来,“当然我怎么可能会死嘛——”



“我都还没让你看过我的演出呢。”

卡卡西心底一动,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啊,你的演出是很精彩。”

“那……你喜欢吗?”带土紧张地问他。

“我很喜欢。”

马戏团的团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才叉起一叉子奶油焗通心粉安心地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他含糊不清地说:“你喜欢就好。”



何止呢,卡卡西想。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啊。









Ⅲ、

带土的第二场演出卡卡西也去了,不过这回他到得更晚,他是特意等演出结束了接带土一起出去吃饭的。

带土还没表演完毕,卡卡西等着等着就倚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间他发现身上多出一件衣服,而带土就坐在他旁边好奇地盯着他的睡颜看,惊得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演出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都结束一个小时了。”

卡卡西听闻就要坐起来:“你怎么也不叫醒我?晚饭的饭点都该过了吧。”

“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带土把外套披到他的身上,“饭点过了也不要紧,饭店那么多还怕找不到吃的?”

果真如带土所言,他们最后在八点钟吃上了一顿晚饭。饭后带土说要到卡卡西家里住一晚上,银发男人欣然接受。下了地铁以后,两个人就并列走在了回卡卡西家的小路上。

这种时候总该有人说些什么。

卡卡西先开的口:“这次回来,要待几天呢?”

“唔,只有五天吧……环球演出的下一站要去佛罗伦萨,不能待得太久。”

“是吗……”

又是沉默。

带土稍微纠结了三十秒,考虑到了种种可能发生的后果以及应对措施才问起卡卡西来:“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

“嗯,还好。”卡卡西随意地回答。只要仔细看他的神情就会知道他在撒谎。然而夜色正浓,加之路灯也是昏暗的,带土并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车祸那次……还没有谢谢你呢。”

……我想听的明明不是道谢啊。

带土的脑海里闪过卡卡西年少时的模样,

带土没把心里想的说出口,卡卡西就自己接过了话语的主动权:“你出国去疗伤那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认识了很多的朋友,也学会了很多以前没接触过的东西。伤好了就出去旅行去了,并且也成功办好了晓之马戏团,收入也很稳定。总之都挺好的……”

挺好个鬼。

带土没说他疗伤时是有多么痛苦,鼻子里整日弥漫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那半边身体在复健时也给他添了数不清的疼痛回忆。同一个病房的室友嘲笑他的残缺不全,因为语言不通他连任何的朋友都没有。这些他都得咬着牙一个人挺过去,入睡前每每想到卡卡西他的眼泪就会不争气地流下来,浸湿了一大片白色的床单和被罩。

他不会把这些讲给卡卡西听。就像卡卡西在带土走后失魂落魄地抱着他拍好的照片到处找杂志社投稿却都无功而返,甚至是沦落到露宿街头的事实带土也不会知道一样。

就让它们都烂在肚子里吧,人生总是需要一些谎言来维持美好的表象的。

有时也会需要一些实话。



“就是我会想你。”



卡卡西手上握着水果刀正在切苹果,听见带土这话手一偏就只削下来一小片红色的果皮儿。他弯腰捡起果皮丢进垃圾桶里,加快了切苹果片的速度,希望可以通过转移注意力而让自己发烫的脸稍微好一点儿。

带土在卡卡西家绕了个遍后倒进了卧室里柔软的大床上,嘴里还叼着一块卡卡西才削好的苹果片。见这卧室的主人也走进来还关好了门,带土问道:“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不然呢,只有一张床吧。”

“我可以睡沙发……”

“没关系,床足够大了,就睡这里吧。”

两个人关了灯以后背靠背地躺下了,约莫是过了五分钟,带土没听见卡卡西发出过什么声音,他猜想对方估计已经睡着了,就压低了嗓子小声问道:“卡卡西,你睡了吗?”

无人应答。

真的睡着了啊……

带土支起身子去看和他躺在一张床的人,此刻闭着眼睛发出些细微的呼吸声,半蜷着身体像只小小的猫儿,只把坚实的背脊对着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猫蜷缩着身体睡觉,其实是因为它很没有安全感。

那么卡卡西呢?



黑暗之中只有时钟在嘀嗒嘀嗒辛勤工作的响声,皎洁的月光投射在床头的相片上,映得玻璃在黑夜里静静地发着光。那是张两个人的合照——是两个少年对着镜头齐齐微笑的美好的定格。

带土侧躺下来,张开双臂用很轻很轻的力度从背后抱住孤独的银发男人,深吸一口气都是他身上好闻的薄荷糖味儿。卡卡西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身体,但他最终没有说话。



带土在拥抱他。

这样就够了。









Ⅳ、

带土还有剩下的最后一场演出。

卡卡西看完他认真给每一个来信的粉丝写的回信,笑着打趣说:“你可是真是和一流的大明星没什么两样了。”

“我不喜欢走红毯那么正式的场合,”带土说,“比起那个,能给很多人带来快乐才是我建立这个马戏团的初衷。”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场了,带土把最后一封回信戳上火漆放好,起身去化妆间里找他的演出服。卡卡西坐在小沙发上等他,却见他拿出两件礼服朝自己走过来。

“我有个主意。”

带土把其中一件礼服对着卡卡西比划了一会儿,笑吟吟地提议道:“想不想和我一起演出呢,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我什么都不会啊……”

带土温柔地把他从沙发里拉起来,极力地鼓励他:“没事的,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配合我就好了。”

末了他又支支吾吾地补上一句:“我只是很想和你一起……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卡卡西看着他恳切的眼神,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带土对他太好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这样。而他也舍不得拒绝,就好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那份牢牢锁在心底的感情也从来没消减过半分。

他穿好礼服——一件做工精细剪裁合体的白色燕尾服。带土在他的领口别了一支复古的浮雕玫瑰胸针,整理好他一头银色的头发后再把礼帽小心地扣在他头上。带土的手总是暖的,附有薄茧的指腹滑过卡卡西的额头,生生多出了那么些不一样的感觉,麻麻的牵动了他跳动着的整颗心。

带土牵着他经过关着老虎和大象甚至是飞禽的笼子,穿过滚球和彩旗到处堆叠的小道,一路走到酒红色的幕布前。而幕布外面就是偌大的舞台,和一群热情地期待着的观众。

“紧张吗?”带土捏了捏他的手。

废话,卡卡西暗自翻了个白眼。

“……没有。”

带土也许是猜到了他正在想些什么,只替他抚平肩头的几道皱褶,又举起那只被自己牵着的手在卡卡西面前晃了晃,笑着安抚道:“有我在呢,别怕。”

他的声音也许真的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如温和的泉水缓缓淌过卡卡西焦躁不安的内心。当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卡卡西还在想着,带土为什么这么会哄人呢。

“今天有一位我的老朋友答应来做我的助手,希望大家也可以欢迎他!”

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包围了他们,卡卡西看着站在他前面的带土又回到了舞台上恣意洒脱的状态,并转过头招呼自己走过去。带土的另一只手牵过一匹马示意他坐上来,紧接着他自己也翻身上马把卡卡西抱了个满怀。

卡卡西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

带土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双手绕到他前面拉过马绳狠狠一甩,登时身下的马就乖乖地在舞台的边围跑起圈来。狂风扑面而来,卡卡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仰,靠在了带土宽厚而结实的胸膛上。



扑通,扑通。

他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是非常、非常有力的心跳。



“刺激吗???!!”带土在他耳边呼喊。



卡卡西听不见他在喊什么,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他的灵魂大概是彻底地解脱了,听什么都是空灵而模糊不清的。他和带土坐着同一匹马穿过一连串熊熊燃烧的火圈,咆哮的火舌贴着卡卡西的衣服擦过,留下点点灼烧的热感。

但是他不怕会被烧到,他什么也不怕了。

因为带土就在他的身后。



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Ⅴ、

带土要走了,当然他不可能乘着热气球回去。最近天气明显又转冷了,开春前的最后一波冷空气很快就会袭来。

可惜的是,带土没法看到这里的春天了。

为了能和卡卡西多待几天,带土让马戏团里其他的人先飞去佛罗伦萨——他们环球演出的下一站等他。但现在这最后几天的期限也已经到了,作为马戏团的主心骨,带土不得不去赶凌晨时分的第一趟国际航班,对着另一批陌生的观众再度开始他的表演。

去机场的路上卡卡西默默跟在带土的身后一声不吭,带土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一路无言。直到了安检站前他才回过头看向卡卡西,总算还是干巴巴地从嘴里挤出生涩的几个字来:“好像只能送到这里了,只有乘客才能进去。”

卡卡西轻声应答:“……嗯。”

“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顾着说我,你家里那一堆快餐盒子我可是都看见了。”带土索性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冰箱里给你买了很多食材,记得下个APP学着做几个简单的菜不然你迟早得饿死自己……“

“不要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累的时候就放松一下,出去玩几天也好,不要硬撑着身体工作。天气要冷了你多穿点衣服,你看你感冒都还没好呢别到时候又加重了还得上医院去挂盐水……”

“还有,想我的时候可以上Youtube搜搜看我的视频,每次演出都是有全程录像的。就是可能会比较吵,记得不要在晚上看啊会影响睡眠的……”

卡卡西顺从地一一点头应下。带土一拍脑门,一边蹲下身在袋子里翻找着东西一边念叨道:“差点忘了,我还有个礼物要给你。”

他把演出时卡卡西穿的那件演出服递给了对方。卡卡西接过来一看,衣服显然是熨平了以后再进行包装的,包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带土解释说这是南——那个卡卡西见过的紫发女人的手笔,还说南也觉得这件衣服非常适合他。

“那枚胸针也在里面,已经别在领口上别好了。以后你如果要参加什么晚会,不嫌弃的话就穿它去吧。”

卡卡西用尽全力抱紧了怀里的衣服,闷着头低声答道:“谢谢……也替我谢谢南。”

带土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实际上是悄悄抹掉了眼角滑落的泪珠,又装成了先前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会转告她的。”

但他还是没忍住发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卡卡西抬起已然波澜不惊的眼睛和他对视,带土从那里面读出很多复杂的情绪,可能是悲伤,也可能是不舍,亦可能是想让他留下来的某种热切的渴望。

我不想啊,我非常不想离开你啊。

带土的心脏也无声地哭喊。



你不知道,我会多么多么想你,有多么多么爱你。我在这个世界里反复地来回地辗转,我每一天都在思念你,思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我抛弃了所有可观的选择,执意要为了你而来到这座小城里演出。

你不知道,我写给你的信被我改过了多少遍。和给别人的信都不一样,只有你,信封上的火漆印的是我特意挑选的“LOVE YOU”字样。我没有给你任何的通信方式,因为我坚信,你一定会来。

你不知道,当你说你很喜欢我的演出时我是有多么多么的高兴。我不期望得到任何人的赞美,哪怕是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我只想要你的一句肯定,哪怕只有一句,也会是我信心的源泉。

你不知道,那次我们两个人一起的演出我有多么多么想让它一直持续下去。你会一直陪伴着我,我们一起勇敢地迎接前方一个又一个的挑战,无论多难,无论多险。



带土转过身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背对着卡卡西向着不远处的安检门毅然走去,他的步伐是那样沉重,又是那样平稳。

你不知道,我是那么爱你。



所以笨卡卡,你只要轻轻的、轻轻的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会立刻回过头冲过去抱住你,然后再也再也不放开了。

可是他的笨卡卡仍旧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很仔细很仔细地去辨听,却只听到对方细若蚊叮的一声告别。

“……再见。”他说。



带土任由眼泪肆意地往下流,他只能大步地往前走,恨不得马上就消失在卡卡西的视线里。他的心几乎要断成了两半,但那只是几乎。因为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很爱很爱他的卡卡西。这是任何事和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到此为止了。

他悲伤甚至有些痛苦地想着。























Ⅵ、

“女士们和先生们您好,欢迎乘坐XXXX航空公司班机,本次航班将从……”

带土撑着半边下巴死死地盯着墙上的舷窗,仿佛这样就能盯出一个洞来。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狰狞,路过的空姐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地上前问他是否需要服务,他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抱歉地说不用。

他又把呆滞的目光继续投向舷窗外面的景色,即使那里只有机场空荡荡的水泥地板,可在他看来就是在回以他一个极为讽刺的嘲笑。

他突然很讨厌这架飞机,很讨厌佛罗伦萨的下一次演出。但他很明白那些都是无辜的,本来就不应该被他所讨厌。他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想到卡卡西,他的眉头又皱得更深了一层。

卡卡西没有挽留他。

带土安慰自己,他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要真是如带土所想的一样哭哭啼啼恳求他留下来的话那和女人真没什么两样了。卡卡西就是卡卡西,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他永远都有他的理性和睿智在支撑着他。

反倒是你,宇智波带土,你为什么还要作无谓的期待呢?明知道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一直抱有和你一样的感情呢。

爱情是一个荒谬的玩笑。

带土越想越乱,他捂着胸口弯下腰,浑浑噩噩地想着应该问空姐要杯温水来润润嗓子。可他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喉咙好像被一团乱麻堵着,使他无法顺畅地呼吸了。

真难受。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杯水送到他的嘴边。他也不管那是什么热水还是凉水,接过纸杯就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觉得舒服点了吗?”



这个声音……

带土把纸杯从脸上慢慢地挪开,循着熟悉的声音向他身旁的人看去。卡卡西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逆着光的脸有些发灰发暗,那双弯弯的眼睛却灿若星辰。

宇智波带土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花。



“我想了很久。”卡卡西说。

“带土,你以前跟我说过,你要跑到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去,认识很多很多不同的人。而我也看得出来,你在舞台上尽情挥洒汗水的时候,那样的表情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我不希望你的梦想因为我而夭折,你是宇智波带土,你不需要因为为了旗木卡卡西一个人而留下来,跟他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你可以有更好的世界。”

带土却说:“可是那个世界里没有你。”

“我知道,”卡卡西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知道。”

“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你走了以后,会不会因为想我而感觉到不开心。我这一生,除了父亲去世和你救我那两次以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跌宕起伏。”

“所以,我想要赌一次。”

卡卡西给带土看他挂在脖子上的摄影机,和给杂志社写的取消合约的信件。

“听说佛罗伦萨的春天很美丽。”卡卡西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想,我的摄影机也会很喜欢那里的。”

带土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要跟我走。

这个认知一棍子毫不留情打在带土的头上,他全身都变得麻木了,却涌动出一团团他难以平静的情绪里快要胀满的热气流。好似他的那个大热气球里,也充满了快活的氢气。

带土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欢呼。

他要跟我走!







飞机上的乘客陆陆续续差不多都坐满了,天花板上的广播里正一遍遍重复播放着空姐事先录好的提示语。舷窗外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东边的地平线上泛起微微的亮光,那是太阳升起来了。

这些,都无所谓了。

带土把卡卡西拉到自己身边迫使他半弯下腰,扣着对方的后脑勺吻上了那两片令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透过窗户映入这密闭空间里来的第一缕晨曦之下,是两个年轻人青涩却又深沉的亲吻。

那一刹那,世界里唯独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你是天空中展翅高飞的鸥鸟,我是深海里随你一同翻涌的浪涛。你要飞到哪里,我都愿意追随着你而去。无论山崩地裂,亦或是天涯海角。

因为我永远都会深爱着你。



FIN





第一次写到1w的短篇……手快要断了
脑洞只是一时的快乐写起来真的是要出人命的orz
灰常感谢阅读了这么久的小可爱们www
提前祝你们清明节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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